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兵团岁月二三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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kukucai

 

 

⒈赤脚干活——不文明?

     1969年6月8日,从江南水乡的家出发,12日到达内蒙古巴彦高勒六团八连,休整了2天(学习),当时连队有三套领导班子,原带北京兵一套班子,接送我们一套班子(一到达就回去了),后团部又派了一套班子管浙江兵(李树旺,任修道)。我记得第一次下地劳动,当时有一个姓刘的复原军人,是管北京兵的排长(记得我们也不知是谁给他起了个绰号“硬头颈”),当时他吹哨子全体集合,在八连说今天要下地干活,我们这一帮南方娃娃兵,听说劳动,一个一个赶紧脱掉鞋子袜子,兴高采烈地去排队集合(南方是水田,一般下地干活都是光脚的),谁知这刘排长,头颈一硬,扯响嗓子,劈头盖脸一顿训,说什么南方人一点也不讲文明等等(原话记不起来了,大概意思,不文明三个字是说的真真切切),真是兜头一盆冷水啊!那劳动去的高兴劲儿都飞到爪哇国去了,心里觉得气愤又委屈,可那时候谁也不敢顶嘴,焉着脑袋去干活了。
    想想这件事在我的脑海里是一辈子都不会磨灭的。
 
2 、煤气中毒

       1970年,当时胡爱莲当我们的班长,记得八连新房子一溜三排宿舍,我们班住在靠东第一二间,一个班12个人,第一间二个炕,那一年冬天,第一天开始生炉子,我们用煤块把房间烧的暖暖和和,临睡前一间八个人躺在被窝里说着闲话,由于一年多都没有回过家,不由得谈起以后探亲回家的事,一说起回家,大伙话题就多了,说如果回家带什么东西,就说起从内蒙到浙江的火车一路上有名的食品、水果,就开起玩笑来,说什么天津鸭梨挂耳朵,德州烧鸡抱胸前……说着说着睡意浓了,也都进入了梦乡。我可怎么也睡不着。由于刚才的话题,不禁勾起思乡之情,脑海里翻江倒海,慢慢觉得头疼了,又觉得房间太热了,翻来覆去头越来越疼,也不敢出声,怕影响战友们睡觉,毕竟大伙劳动了一天也够累,就这样硬挺着。大概到了半夜12点至1点,不知谁先哭起来,马上就好几个哭起来了,说难受,就接二连三的吐了,这一闹腾才知道大伙儿谁都没有睡着,可都和我想法一样。这时外间的战友们也给闹醒了,也不知是谁说了一句:“煤气中毒!”就赶快叫来了卫生员,开了窗户,打了针吃了药,第二天八个人全部病假,休息一天,食堂给做了病号饭,下的是面条。我由于靠门边睡,中毒比较轻,便宜了,病号饭吃的挺香的!
 
3、站岗(一)——紧张往事

    69年到了八连的新营房连队开始在夜里值班站岗,两人一个岗,时间一小时,并规定有异常情况都要到连部报告,尤其是发现信号弹,要立即报告。
     那一年,中苏关系还是紧张波动,咱们六团地处内蒙边境(那时外蒙是受苏联控制的),经常发现信号弹。69年的冬天我值岗就发现了3次信号弹,有白色的、红色的、绿色的。值岗第一次发现信号弹,那个紧张劲儿甭提了,心都要跳到嗓子眼,马上跑到连部向连长任修道报告情况。记得连长立马起床,拿起电话机给团部打电话报告情况。时间长了,也习以为常了,以后发现信号弹也不紧张了。管它信号弹不信号弹,让它发个够吧。
 
3、站岗(二)——有趣往事

      上篇记事写的是站岗紧张的往事,这一篇写站岗中诙谐有趣的往事。老话说,无巧不成书,确有此时。1970年鞑靼山苣和徐建军排在一起值岗,上岗到没什么,反正上一班的人来叫你,可下岗就不行了,为什么呢?时间不清楚。因鞑靼山苣是个近视眼,连部墙上挂的钟根本看不见,可徐建军这个小妹妹(那时只有15周岁)对钟根本看不懂,2人又爱面子,不敢
 和班长说换一个人。怎么办呢?时间差不多又不精确。晚了没什么,顶多多站一会,可提早叫人换岗,别人有意见,这时鞑靼山苣灵机一动,问徐建军钟上的1到12看的懂吗?她说看的懂。她就问徐建军长时针到了几点,再问短时针到了几点,这样正确时间就知道了。
       真是两个“残疾人”(一个是眼残疾,一个是文化残)合在一起成为一个正常人。
 
3、站岗(三)——辛酸往事

       俗话说有一有二就有三,这一篇写的事既不紧张也不有趣逗笑,而是一件辛酸往事,也是发生在站岗之时。
        1970-1971年上半年止,连队没有几个人探过亲,家里带的营养品、食品早已化为沙漠上的粪土。那一年,个个正在长身体的时期,饭量也大,能干也能吃,这时候连队伙食和69年完全不一样,刚来那年还有粗细粮搭配,每周有一餐大米饭,70年就不行了,粗粮也吃不饱,蔬菜就别提了,特别是春夏之交,冬菜吃完了,春菜没上来,能吃的就剩土豆了,每餐的汤就是酱油汤里浮着几根葱丝,个个面黄肌瘦,战友的手指甲都凹进去了,我的手指
 甲原来是鼓鼓的,现在也变的扁平了。可那时个个思想上进,争当五好战士,向家里都报喜不报忧,我从未向家里提起吃不饱这事。连队养了几十头猪,在东头第一排房子后边搭了一个棚子,是烧猪食的,那个烧猪食的锅是一个大号行军锅,基本上煮的是烂土豆,可里面也掺有好的土豆。那时我们站岗有时太冷了,就偷偷的往猪食棚里避风,暖和一下脚,可看到土豆,肚子里的馋虫就窜上来了,不由得手往猪食锅里翻几下,捡几个好的土豆,剥掉皮喂肚子。现在想想,真辛酸啊!

4、梦中唱歌

       兵团生活有苦也有乐,集体生活的几年,战友们真比家人还亲啊!以班为单位,十几个人几乎一天24个小时都在一起(家理的亲人也不可能24小时在一起),生活中往往发生许多趣事。       
      1970年冬天,漫漫长夜,战友们劳动了一天,个个都进入了梦乡,睡觉中,有说梦话的,有打呼噜的,有咬牙齿的。有一天夜里,wangmeifeng战友竟在梦中唱起歌来,记得是“红旗飘扬……”,就唱了一句,可隔了几秒钟,对面炕上的chenling战友也说起了梦话“好极了!”,就如白天二人相互逗笑。第二天,鞑靼山苣说起这个事,她俩还不相信,后来有两个战友说也听见了,她们才相信。这件事经常在班里被提起,大家就大笑一阵,扫光了一天的劳累!

5、挖坟砖

    有些事都过去的长远长远了,它们在我的记忆里有些还是昨天刚发生过的一样,活鲜鲜的;有些却和岁月一样过的无声无嗅、无影无踪了。
     69年下半年,连队搬入了八连新营房,整座营房格局坐北朝南,东西两头各三排房子,中间两排,面朝公路(是团部至巴彦高勒的必经之路,公路南边靠着一条主干渠),东头三排房子和中间两排房子是战士宿舍,西头南边第一排是连部,后两排是老职工家属宿舍。整座营房南边地势比较平坦,东头小沙包、小沙丘就比较多,沙包与沙包之间掺杂着许多不知哪个年代先人的坟墓,年代久远,不仔细看几乎和沙包没什么区别,看来八连这块地是风水宝地啊!   
     有一天,连长在全连集合时宣布:“今天的劳动任务是挖坟墓、拆坟砖!”挖出来的坟砖都搬到营房后边,原来是营房的食堂兼礼堂的房子还没有盖,挖这些坟砖是为了盖房子。挖坟在现在看来是大逆不道、最最忌讳的事,可是在那天不怕地不怕敢把皇帝拉下马的年代,谁都不忌讳。部队一解散,以班为单位,个个扛起铁锹,呼啦一下就往营房东头沙丘跑。一天下来,战绩不少,每个班都挖了几座墓砖,可这些坟墓也有贫富之分,任人一看都能看的出来,富人的坟墓占地大,挖出来的坟砖又厚实又大,如现在的大磨刀石一样;贫穷的坟砖,又薄又小,如南方普通水缸的料一样,六块小坟砖抵一块大坟砖。大伙儿都愿意挖大的坟砖。这时不知哪一个班,就在东头厕所边上挖到一个大墓,气势不凡,和别的坟墓不一样,占地也大,坟砖又黑亮又厚实。这时连长指导员也过来了,接下来几乎所有的战士都围过来看,大伙儿议论纷纷,说这肯定是当官的墓。这时连长说:“砖也别拆,把里面的沙清理干净,看看有没宝贝或值钱的文物。”几个男战士下到墓里面,把沙清理干净,就拿手在死骨之间找来找去。这时候围在墓周围的战士们,个个瞪圆眼睛,伸长了脖子往墓底瞧,结果墓里面的战士只找到两样不值钱的东西。现在也想不起来是什么东西,当时是放在连部,最后这座墓砖还是被拆下来了。现在想想有宝贝也轮不到咱们,早被何年代的盗墓贼盗走了。一星期下来,营房周围的坟包几乎全部挖光了。结果八连食堂兼礼堂的地基到窗户下面的墙,几乎都是用坟砖砌的。后来战士宿舍门口台阶也是战友们利用休息时间,把坟砖挖来铺在门口。  
     那个时候,战士们都是唯物主义者,什么都不怕。现在仔细想想,记得那时候挖墓时大伙儿谁也没有把尸骨乱扔,坟砖拆完后就用沙土把尸骨掩埋好。先人们在天之灵,是会原谅的。这些青年不远万里,远离亲人,来到这荒无人烟的大沙漠腹地屯垦戍边,他们也被感动了,愿意把自己的房子材料贡献给我们,并保佑我们。
 
6、苦苦菜的“妙用”

       春末初夏,阳光和熙地照在乌蓝布和的沙漠荒原上,给沙漠增添了无限生机,小沙丘上有一些小甲壳虫和一些不知名的小生物,忙忙碌碌地操劳着自己的生计,骆驼刺抽出了绿叶,苦苦菜和一些叫不出名的野草都伸展开叶子,接受阳光的照射。
        战士们朝气蓬勃地在开垦的沙土上平整土地,打堤堰,每天在生产劳动中间休息一二十分钟,这时大伙儿东一伙西一堆坐在小沙包边上,有侃大山的,有开玩笑的。年轻人好动的天性是改不了的,当在休息的短时间里,总要闹一点新鲜事儿。一天,几个男战友注意到沙包上爬行的小生物,当时沙包上有几只蜥蜴在爬行、跳跃抓虫子,这时两个男战友跑到沙包上,各自抓了条大的蜥蜴,并大声叫嚷:“同志们,过来看,给你们变个戏法!”大伙儿很好奇,这蜥蜴怎么变戏法。只见另一个男战友跑到一个正在拿烟筒抽烟的老职工面前,嘴里说借用一下烟筒,话没说完,不管那职工同意不同意,一把抓过那烟筒,把没抽完的烟丝倒掉,折了一根野枝条,挑出烟筒里的烟油(实际上就是尼古丁),往两只蜥蜴的大嘴巴里喂,不过1分钟,两只蜥蜴伸着四条腿一动不动,我们都以为死了。这时他们对旁边的女战友们说谁去摘几片苦苦菜叶,马上有一位女战友拔起脚边的几株苦苦菜,摘了几片大叶子递给他们,只见他们把几片苦苦菜的叶子盖在一动不动的蜥蜴身上。过了几分钟,只见苦苦菜叶子动了一下,一会儿两只蜥蜴抖掉盖在它们身上的苦苦菜叶子,一蹦一跳的跑回沙包上,继续捉它们的虫子。我们都楞了!这是怎么回事啊?这时那个老职工解开了这个谜:两只蜥蜴吃了烟油中毒了,如果不给解毒就会死去!苦苦菜这种东西,不仅仅是野菜,在嫩的时候可以炒着吃;还是一种药材,能治病,它味苦性平,清凉解毒。我们才明白了蜥蜴从中毒到解毒的缘由。看来万物都有它的妙用。
        苦苦菜它的生命力极强,在短短的时间里开花结果,把种子深深地埋在沙子里,不管寒冬腊月,狂风暴雪,第二年春天来了依然顽强地钻出地面。苦苦菜,苦得颤栗栗,苦得甜蜜蜜,苦得鲜灵灵。 kukucai 愿你为战友们的甜蜜生活添一丝苦涩,返璞归真!
 
7、麦收大会战

     七月朝阳如火,但也是内蒙古农活最苦最累的收获季节。俗话说,一分耕耘一分收获,最苦最累也值得。      每年的七月中旬都是小麦成熟,开镰收割的时机。1970年7月,那年全连只用了4天时间,突击把麦子收割完(69年用了1星期时间),战友们都累的话也不愿多说,不过都很开心,明天可以休息了,可以美美地睡上一觉。回到连队刚吃完晚饭,全连紧急集合,连长宣布团部的命令:明天开始全团支援一连割麦。早晨4点起床,洗刷吃饭5点出发,因六团一连原来是五团的老连队,最早是一个劳改农场,69年6月6日六团新组建,把原五团的一连八连划给六团,这个连队的田地开发的早、多,70年麦子种的也多,长的也好,刚靠他们一个连,7月份是割不完的,这样成熟的麦粒就要掉在地上,收成就会减少,到嘴的粮食不能让老天夺走,所以来个全团大会战。明天不能休息,但是战友们也没有什么怨言,坚决执行上级命令,这是部队的纪律。第二天早晨,每个战士背着军用挎包,内装吃中饭用的搪瓷碗、勺子,擦汗用的一条毛巾,再背一个军用水壶,里面装满了开水,头戴金黄色的麦秆编的草帽,手拿镰刀。一个男战友扛着红旗,走在队伍的最前边,战友们雄赳赳气昂昂地往一连进军。一路上战士们唱着革命歌曲,喊着毛主席语录,走了一个多小时,到达一连的麦地,这时二连三连五连都扛着红旗到了(别的连队那时还没有组建),这个场面真壮观啊!各个连队之间展开比赛,看哪个连队割的好割的快割的多。当时为了鼓舞斗志,每个班都选了一个战士做鼓动员:下定决心不怕牺牲,排除万难去争取胜利!(这几句毛主席语录作为口号喊的最多)八连加油!二连加油!等等,口号声此起彼伏,响个不停。第一天上午战士们干劲最足,麦子割的最多,汗水流得几乎把军装湿透了。一上午下来,战士们的水壶也喝的光光的,中午就在麦地休息,坐在没有一点遮荫的大太阳底下。俗话说六月(古历)的日头后娘的拳头,够受的。连队食堂炊事员终于赶着毛驴车把饭菜送来了,由于路途远,路面又不平坦,汤不能送,主食就是馒头,菜是韭菜炒鸡蛋,这在平时是吃不到的(70年是伙食最差的一年),可这时候大家反而最想喝一口汤,干了一上午的活,肚子哪有不饿的,没有汤没有开水,最好的饭菜也难以下咽,不吃吧下午就干不动活,咽不下去也得咽,我记得那天中饭硬吃了半个馒头,炒鸡蛋也没有吃完,下午继续割麦,劲头就没有上午足了,到了晚上六点才收工,七点回到连队里,吃完晚饭草草地洗刷一下,换件衣服倒头就睡,第二天早晨往一连的路上,走着走着,瞌睡虫就上来了,上下眼皮直打架,两脚就机械地往前迈动,往往一个咧咀,后边碰到前边的人,这时候连首长马上叫人领唱喊口号,这一下都把睡意赶跑了。第二天大家也都学乖了,一壶水悠着点喝,这样中饭也吃的下。不过这样高强度的劳动,许多战士都流鼻血了。我记得那几天几乎每天都流几次鼻血,后来几天回来的路上两腿如灌了铅一样,迈都迈不动。迈不动也得迈,早一点到连队早一点休息。走着走着眼睛一花,觉得路面上晃着的都是麦子,仔细一看又什么都没有。就这样干了几天,胜利的完成了任务。第二天休息一天,整个上午营房静悄悄,和没有人一样,吃中饭了,战友们不情愿的爬起来,吃了几口饭又倒头再睡,整整睡了一天,这一睡解百乏,转天战友们又活蹦乱跳生气勃勃地在沙漠荒原上战天斗地。

8.抱被堵“决口”

        放水浇地,这在南方是司空见惯,没有什么特别之处,庄稼该浇水了,抽水机一开,就如一条龙,水从它的嘴里喷出来,乖乖的沿着水渠流向田地。可在大沙漠引黄河水浇地就不一样了,每年的夏末初秋,小麦等庄稼入库了,所有的田地就得灌水浇地,每一块田地把水灌的满满的,明年开春才能保证春播。      1971年,八连放水浇地的任务就交给我们班了,一个班12人,分成2个小组轮流放水,每一组每次轮到就是一天一夜24小时,第二天另一组来接班,说是24小时,实际上每天交接班来回路上要一个半小时,往往碰上大决口,两个组合力才能把决口堵上,平均每天干13个小时。
         放水浇地,外行看挺轻松的,一块田地里水灌满了,堵上口子,再在另一块地开一个口子,继续就行了,没干过的真不知其中的酸甜苦辣。在正常情况下,水流量平缓些,这个活儿是挺轻松的,可以休闲的坐在沙包上看看蓝天白云,高兴了摘些酸溜溜吃,或者捡些柴火烤烤馒头窝窝头吃,别有一番风味,毕竟这种日子是不多的,战友们都知道沙漠上开垦的田地,都是沙土掺杂,沙子成分多,打的堤堰很容易渗漏,从小洞渗漏到决口,不用多少时间,要巡逻着,白天还可以看的远,哪儿决口了跑上去堵一下,晚上就不行,要时刻巡逻,特别是水流喘急,更的绷紧弦。田地边的堤堰决口还好堵,从另一块地取沙土,毛渠斗渠决口,问题就大了。全组打白刺、铲土,如还堵不上,几个人跳进水里,拿胸膛顶住激流,另几个砍白刺填白刺,填沙土,都要一口气完成,大功告成了,下水的战友上来衣服全部都是湿淋淋的,白天让太阳烤干,晚上就不行了,沙漠上温差大,往往上牙打下牙,冻的哆哆嗦嗦,衣服就让体温给烘干。如果决口大,实在堵不上,就要去两人往六支渠关闸,有的地块离六支渠有几公里,也要马不停蹄的跑到闸口,往往气都喘不上来,也不敢停顿一下,也不知哪儿来的力气赶紧关闸。晚上运气好,没有决口,坐在沙包上聊聊天,唱唱歌。可天刚一擦黑,大群的蚊子就会向你进攻,往往一巴掌拍下去,一二十个,一点也不夸张,我们闲的时候特意数了数,这时用避蚊剂涂满了身子,还顶不住蚊子的进攻,这时就用外套包住头才好了点。这种高强度的劳动干了一个月,在这其中的一天夜里,鞑靼山苣突然听见一声大喊:决口了,快堵!她一骨碌爬起来,边爬边用手摸身边的铁锹,可怎么也摸不着,一着急,先站起来看看哪儿决口了,但是头脑还是云里雾里的,究竟在什么地方?稍稍楞了一下,才清醒过来,不禁扑哧一笑,这是哪儿对哪儿,根本没有放水浇地,而是在炕上睡觉,只是睡在她身边的jumeilan这个大班长,抱着被子拼命往炕上的后窗户塞,嘴里直喊快快快,鞑靼山苣叫她醒醒也叫不醒,就拉住她的手,才把她叫醒,其他几个战友也被两人的叫声惊醒了。大伙儿也乐了,白天干活干不够,晚上睡觉也要接着干活,这位鞠兄真够可以的!还好后窗户是关着的,不然这条被子怕要被扔到房屋后面去了。这件梦中之事经常被我们班的战友们拿来打逗,一看见这位鞠兄,就说快拿被子堵决口!

9.搓衣板 大铝盆

       搓衣板  大铝盆 这两种日用品在日常生活中最常见,也是最离不开的生活用具。       今天我要说的是天津兵的搓衣板,上海兵的大铝盆!它们常常在我脑海深处浮现出来,在眼前晃动。69年八连基本上都是来自浙江临海温岭的兵,不用说,我也是其中的一员,由于家乡是地处泽国水乡,我们洗衣服基本是在河里洗的,夏天一大早,拎着一木桶的衣服跑到河埠头,光脚站在水里,在大石板上,衣服拿肥皂一抹,刷子一刷,就在光滑的石板上搓几下,再在河水里一漂,就洗干净了(现在的河水都污染了,不能洗了)。所以去内蒙也没带什么搓衣板  大铝盆。刚到内蒙是夏天,跑到水渠边,可没有石板石头,衣服也就没法拿刷子刷了,就拿手搓一下,冬天刚一开始也跑到海子上,在冰面砸开一大洞,衣服放在水里洗完,手也冻肿了,把衣服拿回连队,晒衣服的时候衣服已经冻住了,抖也抖不开。终于天津兵来了,连队增添了新鲜血液,大伙都挺高兴。生活上,南北方有些细节上不习惯,慢慢也融合到一起了,有些生活习惯也改了,如洗衣服冬天也不跑到海子里,天津兵每一人都带了一块搓衣板,就在宿舍洗,冷水里兑一点热水洗衣服。但是洗被子就不行了,因为天津兵的被子都在被头上另外订一块深色的布,她们被子一般很少洗,都是拆洗被头的布,这样就容易些,洗脸盆也容易洗了。浙江兵的被子就要整条的拆下来洗,还是要跑到海子里洗。接着上海兵来了,她们每人带了一个大铝盆,这下可好了,冬天洗被子也不用跑到海子里洗了。刚开始战友之间还要借一下搓衣板  大铝盆,后来一个班就如一个小家庭,完全融合成一体,不用再相互的借,看谁的搓衣板  大铝盆空,谁要用就谁用。
        现在基本上都是用洗衣机洗衣服,但搓衣板  大铝盆还是要用的,一看见这两样东西,就想起天津战友和上海战友们。

10  笨人  学普通话

     一九六九年七月以后,八连基本上都是清一色浙江兵(就只有四个是北京兵),连队充满了浙江方言。在上世纪六十年代,除大城市之外,南方的县、乡镇学校的教师基本上都用方言上课。南方人说的普通话往往也是都带浓浓的南方腔,一点也不标准,特别有些字音混淆一起,分不清楚,如王黄,浑温不分。我又是一个特笨的人,说普通话,舌头硬着呢,转不过弯。我在那时觉得北方话都一个样,就是普通话。
     半年之后,有70多位天津兵分配到八连,每个班都有天津兵4—5个,每班浙江兵与天津兵6比4。这样改变了平常用方言说话的习惯。刚一开始我们说的普通话有些特别的字音,天津战友怎么也听不懂,这些事说起来笑掉大牙。我这笨人在班里普通话说得最蹩脚,记得当时我和天津兵战友朱世荣挺合得来,比较要好。有一天,通信员在连部喊大家来拿信。在那个时候一封家书值千金(不是每天都有信,一般都是一星期一次)。大伙都往连部涌,我也拔脚就从宿舍里往外跑。这时候朱世荣叫住了我,说如有他的信帮助带一下,我说行。跑到连部,一帮天津兵围成一团,翻一大摞信件。我挤进去问有没有朱希(世)用(荣)的信。他们都不明白,天津兵没有朱希用。后来我就自己翻,翻出了朱世荣的信,他们都楞了一下,我记得特别清楚,那时,刘志明战友眼睛盯了我好一会,脸上充满了奇怪的神色,嘴里嘀咕着朱世荣怎么说成朱希用。我的脸红了,立即拿着信就往回跑,这时我听见身后轰的一阵大笑,这下我也记住了朱世荣这三个字的标准“普通话”。
     过了一段时间,我这笨人普通话也慢慢说得流利起来了,自己也沾沾自喜,觉得普通话可以过关了,结果碰见别的连队的老乡,他们说你们八连怎么不说普通话,全说的是天津话呢?哈哈,我想天津话就是普通话一个样,这就是我笨人的笨话。

2020年4月19日 11:02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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